苍梧已北

I curse my stars in bitter grief and woe,
that made my love so high
and me, so low.

谈“梗”

达成任务:日常自黑(1/1)


挂苍梧已北这个写雷文的辣鸡

(又名:谈谈“梗”的危险


《黑暗如雪》是个陈年老坑。这意味着什么呢?诸位可以回顾一下三四年前的自己。大学的胖友可以想想自己高中时的奇葩想法、高中的胖友可以回顾自己初中时的中二事迹、初中的胖友可以追忆小学时不堪回首的往事……是不是有点明白我看它的尴尬了。

我一度尴尬到什么程度——16年每次看到这个文档,我都只想以此文为反例,专门写个帖子讲讲写文时容易犯的诸多愚蠢的错误,也算为圈中同好留下点有用的经验。

那时也许是因为许久没有写文,作为“读者”的我打败了作为“作者”的我。“作者”能够容忍的一些问题,都被“读者”一个个挑了出来。很不幸的是,这位“读者”对大多数文都能保持一定程度上的理解宽容,但她心知对此文再过挑剔也不会有人来怼她,于是格外的尖酸刻薄。尤其是前半部分,她几乎不能多看一眼,每次都高呼“尴尬癌都要犯了”。

现在回忆起来,我想,这位16年的“读者”看到的最大的问题是:13年开坑的那个小姑娘,她以为自己能在POI的“技术宅、特工、机器”框架里有所创新,但事实很残酷,她所构思的故事框架并不具备这个能力。

13年的框架是什么呢?在我很模糊的印象里,大概是一个侦探喜剧:

男主和男主过关斩将,终于见到了企图占有机器的大BOSS。

大BOSS阴沉一笑:与我合作,或是死,你选一个。

男主宁死不屈。

在绝望之际,机器忍不住说话了:大哥!你欺负我爹是几个意思?

然后男主与机器和解,一家团聚,Happy Ending。

呃,实际操作起来当然没有这么恶搞,但是应该就是这个路子。

这个结局也算有一定的反转,但可以说是非常平庸了。如果处理的好,可能还看得过去,处理不好,那整个故事的格调就乏善可陈。所以可能在14年,它就被抛弃了。

但这让2014、15年的“作者”很焦虑。她看到了问题,却没有解决的方法。她曾经做出努力,极力在故事里添加自己的东西,大发议论,用希腊与希伯来的文学源头中庄严的英雄故事来重塑主人公们的所作所为。

——而这种尝试依旧没有打动16年的那位“读者”。这位“读者”太喜欢《疑犯追踪》了,她不能忍受这样一个庞大的世界沦为爱情故事的背景布。在她看来,这个故事对POI的依托是一种原罪。不管它是不是一个好故事,只要在最终的立意上低于POI太多,它就不能理直气壮地说:我在为自己说话,我有自己的表达。


回顾到此为止。说了太多“别人”的事,我也该讲讲“我”的看法了。

先来谈正题,“梗”的危险。此处将“梗”暂且定义为:一种已经存在的剧情模式、或者桥段。

我将同人看成三种力量之间的平衡:原作、作者、读者。

原作和作者应该是没有争议的,添加上读者是因为——同人离读者太近了。不管再有主见的作者,都会受到读者的影响。比如有妹纸留言“我想看老王”,那我就得掂量掂量,老王是不是太久没有正经的戏份。又比如有时候会有读者参与文中的讨论,在讨论的过程中,我的观点也时常会被影响、被修正。这些最后都会作用在文里。

原作没有什么好说的,偏离原作太远的同人,那叫OOC。

 “梗”的危险在于,它可能会替换掉“作者”。 

什么是“作者”?严格的说,要分成两部分来看:一,表达思想,二,将思想文字化。我们都公认:抄书的人不是书的作者,帮别人写信的人也不是信的作者。“表达思想”可以说是极为重要的一环。而诸位也许会有所察觉,一旦离“梗”太近,“梗”可能会在不知不觉中就挤掉了“表达思想”的位置。

一些萌萌的小“梗”,也许没有这么大的危害。而巨“梗”如POI,它的吞噬力是惊人的。(写到这里不知为何忽然一阵头晕)因为对作者来说,它本身的宏伟阔大、崇高庄严尚且是不能全部把握的。作者痴迷于它,稍不留神,可能就忘却了个人的表达,而沦为描摹它的打字机;而若作者还能保持冷静,力图发出自己的声音,这种声音若是不能与之匹敌,亦很容易被淹没——谁能看见参天巨树上生长着的一片青苔?

所以一个新生的写手,最应该回避这种自成体系的巨“梗”。很可惜,2013年的“作者”没有认识到这一点。等2014和2015的“作者”意识到时,为时已晚。甚至连2016的“读者”,也只能冷眼批评,却给不了出路。


然后这个难题留给了2017的“我”。

悲伤的说,在今天,这对我依旧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像和一个段数太高的敌手搏斗,不管怎么走,举手投足全是破绽。

但幸又不幸的是,2017的“我”是一个非常挫败的人,诸多信念被颠覆被击垮,整月整月都在失眠。忘记是二月的哪一个晚上,我在凌晨四点还睁着眼,忽然想起了《黑暗如雪》。百度了一下发文的贴子,从四点看到九点,没读完小说,却惊讶地发现竟然还有人蹲在坑底,极为感动。

我知道写文不能解决我真正面对的问题,但我需要一件事,让我集中注意力,“回到坚实的大地上”,然后重新评估自己的一切。而这起了效果。

在这个过程中我的反思、对自己行为的解构、我重新得出的结论,最终映照在了我的主人公身上。他们从来没有和我这么密切过。

“对生活失去控制感”、“自我怀疑、自我否定”,是我写在手机备忘录里、对自己的判定,后来这成了《创后修复》。

安东尼奥的悲伤,他所经历的双倍的痛苦:第一次是意识到自己的无力,第二次是抗争中面对失败的可能……亦是我的体悟。

机器与弗朗西斯反复诉说人的局限性,那是我在整个三月的思考:人的悲剧源于其渺小的本质。最伟大的人在世界的复杂之前也是浅薄的,最理性的行动中也蕴藏着盲目。

他们在向前走,而我也试图走出我的困境。


2016的“读者”还会时常不满地嘟囔几声,她说,“这还不够,你的故事要有一个足够鲜明的结局。”

我向她展示了我的尝试、我对POI的反抗。她觉得差强人意,马马虎虎,又不好意思直接否认我的努力,只能敷衍地妥协了,“可这样结尾的话,你的故事就是一个悲剧。”

我说,“的确不是喜剧,但它至少是主人公爱情上的HE呀。”

我知道她喜欢那些不能被简单定性的东西。果然,这让她高兴了起来,点了点头,把手里举着的“挂苍梧已北这个写雷文的辣鸡”往地上一扔,忽然就消失不见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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